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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商人的妻-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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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商人的妻-10

丁氏不是不想上門,而是被絆住了手腳。

自那日被女兒接回來以後,她就到兒媳那裏打探消息,看兒子女婿什麽時候回來。這一去,就發現孫子生病了,上吐下瀉,可把她嚇壞了。萬一孫子有什麽事,兒子回來可不好交代啊!

也顧不上責備兒媳,趕緊請了大夫,又細細熬藥,小心侍候,過了五日,孫子才緩過勁來。

孫子才好,兒媳的哥又傷了。

丁氏黑沈著臉,心裏直罵晦氣。

兒媳自小沒了娘,是由她哥一手帶大的。這個哥哥也是上心,生怕娶妻之後自家妹子受到嫂子的苛待,竟到了二十七八也不娶妻。

兄妹兩個感情深,且哥哥又是這樣的情況,所以哥哥住在妹妹家,兒子也不能說什麽。且在兒子不在的時候,還可以幫忙著照顧家裏。因此,兒子臨走前叮囑,不能虧了兄妹倆。

即便這樣,作為婆婆,丁氏也不可能親自照顧他啊,何況還傷在那處。

無奈地掏出了一兩銀子給兒媳,讓她看著辦。丁氏總算能舒口氣,離開這裏了。

兒媳住在南邊,到蔡三妹家需要穿城而過。才幾日就花去一兩多銀子,丁氏舍不得雇車,從城中穿過,要少走不少路。

“饅頭,饅頭,‘棠家饅頭’——” 聲音隱約有從遠處傳來。

“棠家饅頭?”這不是棠采葉家以前賣的?丁氏循聲走去。

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提著籃子,沿街叫賣。、

不是盼娣又是誰?

“盼娣!給奶奶拿兩個饅頭過來。”快要午時了,自己還沒有吃飯。既然碰見孫女在賣饅頭,丁氏就不客氣了。

盼娣捂住籃子,不動。

盼娣一雙大眼像淬了毒似的看著她,丁氏氣惱,一手叉腰,一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:“好你個臭丫頭片子。我想吃饅頭你還不給我,你這是汙泥。”

街上人多,來來往往已經有人指指點點了。

盼娣倔強地說道:“不給,除非你拿銅錢來買。兩文錢一個,三文錢兩個,你拿三文錢過來,我就給你兩個。”

丁氏拍著大腿嚎道:“大夥兒聽聽,奶奶想吃饅頭,孫女還讓拿錢買。這是什麽不肖子孫啊!”

盼娣毫不懷疑,要不是昨晚下了雨,她奶可定是要倒在地上耍橫的。

盼娣不甘示弱,大聲回道:“你不是我奶奶。我爹和娘已經和離了,他不要娘了,你不是我奶奶!”

“你爹娘和離了,那你身上留著的,也是我蔡家的血,蔡盼娣!”丁氏不想在大街上和孫女掰扯,上前來就拖拽她:“你給我回去,臭丫頭片子還反了天不成。”

盼娣自不會乖乖站著讓她拖拽,用力往後退。一拉一扯之間,盼娣跌坐在泥濘的地上,籃子裏的饅頭滾得滿地都是。白花花的饅頭滾下來,臟兮兮的,肯定不能再賣了。

這下不用再爭搶了,盼娣雙手揉眼,“哇”一聲大哭起來。

眾人看到這個不講理的老太太逼迫孫女,指責起丁氏來,有好心的,攙扶著盼娣起身,幫她將饅頭撿起來,放在籃子裏。

人群中有個小乞丐看見這裏的吵鬧,拔腿離開人群跑去。

丁氏被眾人的指責弄得訕訕,看著盼娣的目光好像吃人,又不敢犯眾怒。放下狠話道:“誰讓你逃婚的?你給我等著,我去找你娘算賬。”

盼娣並不怕她奶,但終究被她奶丟下的狠話嚇著了。

她怕,她怕她奶找來楊有酒,把她搶回去,她怕她住不了爺爺的房子。

盼娣心中一慌,手足無措,不知道該怎麽反駁。

“我讓她逃的,我助她逃的。丁嬸,你有什麽事沖我來啊,對著個小姑娘發火算什麽事?” 楚茨離此不遠,聽到小乞丐的報信,旋即就趕過來了,“我就在這裏,過來找我算賬啊!”

丁氏沒說話,饒是她聽了女兒的話,知道棠采葉變了,也沒能想到,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棠氏敢和她頂嘴。

難道是兒子和他和離,對她打擊太大,讓她轉了性子?

不過就算這樣,她也不怕,笑話,她是怕兒媳的人嗎?人來了,更好,新賬舊賬一起算。

丁氏邁步到楚茨跟前,聲音如臉上的三角眼一般帶著刻薄:“棠采葉!你為何要悔婚,不讓盼娣嫁個楊有酒?”

盼娣聽到“楊有酒”的名字,身子顫抖了一下。楚茨輕扶著女兒的肩膀安慰,對著前婆婆平靜道:“你確定要在這大街上說這件事”

丁氏看到眾人一臉看稀奇的好奇,並不在意:“有什麽不能說的?你忤逆長輩,欺壓好心的小姑子,你還有理了。”

楚茨看看女兒的神色,柔弱中打直著背,故作堅強。只要在禺山縣城,自家要開饅頭鋪,女兒退親的事遲早也要被人拿出來說。與其畏懼退縮等日後別人咬舌根,不如主動站出來肅清事實,讓惡人不敢那麽明目張膽。

“首先,你不是我的什麽長輩,三年前就不是了,你的心意想法自有你的兒女來辦,。是外人,幫不了你。怎麽能說我忤逆你呢?

你口中的小姑子蔡三妹,也早就不是我的小姑子了。她扣留和離書,想把親侄女賣給楊有酒,這可是事實。盼娣才十一歲啊,蔡三妹她就忍心啊?何況,楊有酒是什麽樣的人,這禺山縣裏的人不知道嗎?就是一個游手好閑的閑漢,她這是對親侄女好心嗎?”

當然,人群中有那麽少數人不知道楊有酒是何許人,迅速被旁邊的人普及。

頓時,丁氏發覺看自己的目光不善了,強辯道:“就算你不滿意你小姑子給盼娣的親事。那你開始就不要同意啊,收下聘禮,又悔婚,這就不厚道。”

天平向丁氏傾斜,觀眾齊刷刷地轉頭看向楚茨。

“第一,我根本就不知道蔡三妹給盼娣訂的人是楊有酒;

第二,我從來就沒有收到過楊有酒的聘禮,所有的東西都是你女兒蔡三妹收的。這個你可以問楊有酒,對了,蔡三妹那日抱的匣子裏就有楊有酒給的聘銀。大家都看到的,縣衙裏的田捕頭也在。不行,你可以去問他。

所以你說的,我收聘禮又悔婚的事,壓根兒就不存在。”

有人證物證,事情很清晰了。

觀眾齊刷刷地扭向看向丁氏,等她發言。

丁氏咳了一下,清清嗓子,強做鎮定道:“我兒子救了你爹一命,蔡家要個小丫頭片子怎麽了?何況,這個臭丫頭本就是我蔡家的。”

“我爹不是把我賠給你們蔡家了嗎?為你兒子蔡志亮養家養女兒,到頭來他想和離就和離,我有上你們蔡家鬧過嗎?有要求給女兒贍養費嗎?有要求過賠償精神損失嗎?”

贍養費還能動,精神損失又是什麽?眾人覺得眼睛快看不過來了。

丁氏強詞奪理道:“你嫁到我們蔡家十幾年,我們養著你,這筆賬可不能算了!”

楚茨冷哼,諷刺道:“蔡家養我?這就是個笑話!且不說我爹在時,我們一家三口都在娘家吃飯。我爹才剛過世,蔡志亮就哄騙我,將棠家祖宅抵押出去,他拿著抵押得來的一百二十兩銀子,就給了張和離書。算什麽蔡家養我?養的哪門子?”

好大的瓜啊!

原本不知道“棠家饅頭”是怎麽不開了,原來鋪子連同祖宅都給抵押出去了,銀子還都給了蔡家。

一百二十兩啊!

小老百姓得多少輩人才能攢下的啊!

蔡家不厚道啊!收了棠家這麽多銀子,馬上就把人家給休了。

這是讓棠家母女活不下去啊!

天啊!

人群中一撥看著楚茨表示同情,一撥看著丁氏,覺得她蔡家狠毒啊,真狠啊!

丁氏忽然覺得不應該在大街上掰扯,好想掩面溜走!

不服氣啊!她當初怎麽就沒有看清棠氏還有這麽刁鉆的一面呢?早知道棠氏的真性情是這樣,當初說什麽也不要這個兒媳。救人收錢它不香嗎?

“不管怎麽說,我兒子救了你爹,你就該報答!你這個刁婦,我兒子休了你是對的,我只恨怎麽沒讓他早些休掉你!留你現在在這裏忤逆我。天啊——”丁氏終究還是沒在地上打滾,到處是稀泥,她倒不下去!

楚茨聽到丁氏色厲內荏一番話,不為所動道:“原來你蔡家早想休我啊?為什麽不早些休掉呢?或者幹脆就不娶呢?別是有什麽其他想法吧?想讓我死在蔡家,你們好獨吞我祖宅?還是想讓我教你們做棠家饅頭,可惜啊,我真不會做饅頭啊!”

很平常的諷刺話,丁氏卻眼神躲躲閃閃,甚至還後退了兩步,只梗著脖子道:“誰稀罕你家饅頭?”

丁氏的神態很有問題啊,難道真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?

楚茨反駁道:“不稀罕,你搶盼娣的饅頭做什麽?”

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田捕頭帶著人看到,驅散了大家:“有事回家說,不要在街上把道都堵沒了。”

眾人見縣衙的人來了,戲也看得差不多了,各自離去。

楚茨看到丁氏混在人群中灰溜溜地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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